江东东柳街道园丁社区,88岁的严敦仁和多数男人一样,一个妻子,守候了一辈子。但和别人不一样的是,10年前起,这个有心的退休校长开始给妻子写传。
从结婚时开始,按照年份,把两人共同经历的点滴往事一一记录,拿400格的稿纸滕写得整整齐齐,用牛皮纸作封面装订成册,俨然一部家庭“编年史”。
他在首页取了个名字:《家有贤妻万事兴》。
10年过去,严家如今已是四世同堂,拥有22个直系成员。严老的家庭“编年史”也在继续更新,写简单的生活琐事,朴素的人生道理。
70年的爱情不容易,四代人每周团聚的大家庭更不容易。一辈子教书育人的严敦仁,希望以自身经历启示后人。
“不管时代怎么变,有些道理永远不会过时,这也是为什么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。”
《家有贤妻万事兴》:1942年
“第一印象不够漂亮,但并不难看。”
相识的那一年,严敦仁和孙舜娣都只有17岁。
他们在两年前就订了婚,那会儿严敦仁还在读师范。男孩子心高气傲,表面上不吭声,背地里逢人就讲:“什么年代了还讲究父母之命,没我的同意,谁也当不了我的老婆。”
1942年春节,日军侵占,宁波沦陷,严敦仁没法读书了,顶着盘旋的敌机四处流亡,后来遇到一长辈,在他的陪同下,严敦仁第一次走进“未婚妻”孙舜娣的家。
孙家家境不错,房子一间连着一间。西厢房的门突然开了,一个妙龄少女走了出来,披肩长发,蓝旗袍,配着红色丝棉背心。
这是妻子留给他的第一次印象。60年后,他在记录中写到:“不够漂亮,但并不难看。”
“17岁的她是不够漂亮呀,那还是我漂亮,我年轻的时候很好看的。”70年后,老先生依然有着孩子气的坚持。发黄的相册里,有一张他在上个世纪40年代的照片,果然干净俊朗,温文尔雅。
“这个十三点!”老太太瞪了他一眼。
严敦仁接着往下讲,眼角眉梢都是笑意:“现在是她好看了,作为一个80多岁的老太太,她真的挺耐看。”
乱世里找工作难,一直到当年9月,严敦仁才在准岳母的介绍下找到了一份在小学教书的工作,并且住在孙家,同孙舜娣日久生情。
“挺体贴的一个人,一下班,她就到我房间来。东看看,西瞅瞅,也不问,也不说话,第二天保准就多了一样需要的东西。”
结婚成了水到渠成的事儿。“翌年农历三月十六,拜堂成亲。”
严敦仁觉得,这是缘分。如果宁波没有沦陷,他继续读书,未必愿意这么早结婚;如果没有住到岳母家,没有机会深入接触,未必能发现舜娣的体贴善良,那么枕边人是谁,就说不准了。
他很庆幸,两人在18岁最好的年纪里喜结连理。如今,第4代曾孙小圣也到了这个年纪。小圣今年刚考上大学,朋友们戏称,可以找女朋友了。
“太早、太早。”老爷子连连摆手,但很快话锋一转,忍不住现身说法,“挑女孩不能光看长相。现在的年轻人,节奏那个快,相亲看一眼就说没感觉,不花时间了解那怎么行呢?”
《家有贤妻万事兴》的1942年,就在慢慢的了解中停留在了记忆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