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3日，云南昆明知青老年公寓，80岁的陈映珍几乎一晚没睡。晚上8点，85岁的老伴走了，她哭累后睡着，半夜又被冷醒，“板房透风”。

从2008年到现在，因为拆迁，知青养老公寓已经陆续搬迁4次。陈映珍在这里住了3年，14个月里跟着搬了2次。最近这次，由于重建土地没批下来，公寓方找了块过渡地，建了10栋板房，250位老人挤在这里。

“就多了一个月”

在与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大观楼相邻的小岛村，穿过一条写满“拆”字的小巷，残垣尽头，新建的简易板房格外冷清。

23日中午1点，陈映珍坐在窗下，手握佛珠低声念叨，眼角沁出泪水。楼上住着她的老伴，因病重已经不能动弹和说话了。“他2年前患了脑瘤，在那边还能扶着墙走路，搬到这边，一下就不行了”。

陈映珍说的搬家发生在上个月，9月2日到20日，250位老人从公寓2号院搬进了四五公里外的这些简易板房。

9月4日，陈映珍叫来儿女帮忙把老伴搀上轮椅搬家，“搬动时他很痛苦，紧闭着眼，咬着下嘴唇，脸都变形了”。

陈映珍和老伴被分在楼上楼下。当晚，陈映珍没睡着，“走路的、喊疼的、叫护工的，听了一晚上。”她爬起来去看老伴，发现他下地困难了。“当时觉得可能是搬家不适应，累到了，因为我听说前面有位姚奶奶搬家时差点中风。”

老伴的病情逐天加重，23日晚8点，走了。“搬家前，老伴和我说，他不想动了，死也死在2号院，就多了1个月啊。”

“拆了没地方去，要跳楼”

虽然走路很辛苦，陈映珍一有气力就往太阳下走。“我住的板房见不到阳光，很冷”。

不到10平米的板房，陈映珍和一位阿婆合住。因为冷，女儿给她铺了厚被子，但陈映珍睡觉时还会把棉衣、毛衣盖上。“儿女都在忙，孙子还没找到工作，板房再冷，我也不能回去拖累他们，只希望这个冬天不要太冷”。

创办于2002年的知青老年公寓最多时有1000张床位，是昆明最大的民营养老院。2009年12月，传来公寓要拆迁的消息，陈映珍慌了神：“我们好不容易找到这里，才进来就要拆迁，拆了我们去哪?”和陈映珍一样不想搬家的人很多，“一个老人爬上楼顶大喊‘拆了没地方去，要跳楼’。”陈映珍至今记得这一幕。

2011年7月，陈映珍住了1年多的公寓3号院被拆除，她和老伴转到2号院。可2号院也没让他们住多久，政府下来的文件上明确：拆除时间2012年9月20日。

“等下次搬，我应该去见老伴了”

如今，原知青老年公寓3号院，大楼已经变成了碎石，很多老人偶尔回去看看，看一次哭一次。附近的2号院则大门紧锁，老人透过门缝，看看住过的楼房和院中央的假山，回去感慨：“还没拆，还没拆。”

陈映珍也想回去看看，但她最近走路变得困难，走几米脚就痛，况且，她清楚，看也没用，就连现在住的板房也只是个过渡，“听他们说，这里只能住2年，到时又要拆。等下次搬，我应该去见老伴了”。

知青老年公寓院长段玲英证实了这一说法：“因为城中村改造，政府做出了公寓拆迁的决定，当时，昆明市西山区政府下了函，初步选定原昆明电机厂子弟学校用地作为公寓的重建用地，由我投资新盖。现在这块临时安置地，使用年限不得超过2年，建筑不能超过6米。”不过，段玲英发愁，“这么久过去了，安置用地还是个未知数。2年后，养老公寓该何去何从，我也看不到方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