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潜伏在夜间的杀手疾病课堂

从“打鸟王”到“护鸟神”:老人26年的还债救赎之路

2012/12/23 来源:人民网 作者:佚名 [ ]

在黑龙江的某个沼泽地,丹顶鹤翩飞。那裡有个聪明的小男孩,发明了一种独特的捕捉丹顶鹤的方法,把一隻隻美丽的鹤送进了餐馆,以换得上学的钱。多年后,小男孩成了一个有钱人,拿出大部分积蓄,用于丹顶鹤的保护。这是《读者》杂志曾刊登的一则故事。向鸟儿还债,向自然救赎。在东洞庭湖,有这样一个故事的现实版。

 

一位72岁的老人,年轻时曾和朋友们一炮让9000隻天使般的精灵瞬间陨落,漫地血色让他顿时悔悟,并从此走上了一条还债救赎之路。他说:“我杀了这些鸟的父母,下半生,我得向鸟儿还债。”

12月18日,在凛冽的寒风中,记者走近洞庭湖,走近这位老人与鸟儿的故事。

72岁老人巡管7200亩湖域,向鸟儿还债

一瓶小酒,一支鸟铳,晚上多一个手电筒,天气不好时再加上一架望远镜。这是张后义老人的巡湖“战备”和“战友”。

每天,张爹就带着这些“老伙计”在湖边、湖上,走走停停。时不时看着天空翩飞、湖面嬉闹的鸟儿,方嘴玉、青头鹅、白鹤、羊阿秋……真是优美可爱!当然,湖裡湖外的动静,更是他注意的焦点。

张爹今年72岁,是东洞庭湖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的一名护鸟协管员。他“管辖”的湖域有7200亩,他的工作是在这广阔的区域内巡逻卫岗,防止、制止有人捕猎鸟儿,让鸟儿可以自由无忧地飞翔。每天除了回家吃饭、洗澡,从早到晚到夜裡,张爹都在湖边、湖上“晃荡”,晚上甚至睡在船上。管理局每年发300元补贴,是他干这份工作的几乎全部报酬。他说:“不给钱,我也一样得干,这是理所应当的!我以前打多了鸟,下半辈子我得向鸟儿还债。”

这份债,他从1986年开始还,已经26年了。他说隻要还能动,就一直还下去。“我杀了这些鸟的父母,我有责任、义务保护、嗬护它们。”

60支鸟铳一炮打落9000隻鸟,染红20亩地

今天的“护鸟神”曾经是一位不折不扣的“打鸟王”。

生于湖区、长于湖区的张后义,从小就学会了打鸟,16岁便加入了君山区穆湖铺渔场生产队,专司打猎。那时打猎是一种风尚,一种生产,打得越多越光荣。张后义说:“几十隻鸟我都不响枪的,一打就是成百。”

他记得那时候“各种鸟就像草一样,到处都是。”秋冬时节,成群的候鸟飞过洞庭湖时,天空黑压压一片。“那时候我就是爱打,比搞什么都有味。鸟、鸭子一飞起来,我枪一响,‘啪’就下来了,像打羽毛球一样。”当时,年轻气盛的张后义热衷于这项“运动”的刺激、好玩,又能以此养家。1979年,已经成为穆湖铺渔场“神枪手”的张后义,一次带着7名兄弟埋伏在湖边的树林,60支鸟铳扇形埋开。“引门一点,‘轰’地一声,一睁眼,20亩大的地方,半人高的草,尽是一片血色。哎呀!”张后义说,这一枪打下来9000多隻鸟。他一下子傻了:“杀生,杀得太多了!它又不呷我的食,又不害我,我何解要送掉这么多命咯?这还搞得?再多的鸟也会被打绝。”张后义顿时悔悟,决定把枪放下。他家中有两根特殊的顶梁柱,就是他曾经用过的大鸟铳。

上世纪80年代初期,国家决定对野生鸟类实行保护,不少地方成立了专门的保护区。1984年,东洞庭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成立。两年后,张后义成了保护区的一名协管员。

差点被打鸟的年轻人淹死在湖裡,“偷偷”去北京领奖

以前巡湖,张爹从不带枪。但是,1994年的冬天发生了一件事。一天巡湖时,张后义遇到一个年轻人扛着枪、背着篓子。警觉的张后义觉得不对劲,就问他“你搞什么去?”年轻人很冲:“你管得着吗!”张后义当仁不让:“这是我的工作,这裡的鸟都不能打。”

“我一翻他的篓子,裡面有药,下在湖裡毒鸟的。”张后义印象深刻,“没提防他一把扑过来,一隻手掐住我的脖子,一隻手推着我,一股蛮劲把我推进湖裡。隻要我一挣扎,冒出头来,他就摁住我的脑袋,想活活把我淹死。”幸好渔场的支部书记、会计经过,把张后义救起来了。有了这次“差点挂了”的经歷,张后义重新扛上了鸟铳,震慑那些“杀红了眼”的不法之徒。

现在,张后义成了“名人”。“那些打鸟的,晓得张爹来哒,跑都跑不赢,脸皮子要紧唦。”他对那些拿枪对着鸟的小后生说:“一隻麻雀卖500,关你15天,你划不划得来﹔打一隻鹅,卖一万五,判你3年刑,你干不干?犯法的事,做不得咧!他们讲,爷啊,我愿意给你一万五,我也不愿意被关叁年。我错了。”

12月初,张爹“偷偷”地去了北京。作为“候鸟守望群体”代表,他获评CCTV年度法治人物,去北京领奖。为什么要偷偷地去呢?“不偷偷摸摸,要是有人趁我不在,来打鸟怎么办?”

“塬来的鸟多,到我们保护的时候,鸟就很少了。到现在鸟又慢慢多起来了。”张爹说这是因为对鸟的保护“发动了人民群众”。“我一个人也没这么大的能耐。我回家吃饭了,来个人打鸟怎么办?”这是这些年张爹最深刻的感受。

“鸟比人更有情义!”、“对自然犯罪、对鸟儿欠债是要还的!”

“你看!那是方嘴玉!”张爹一指湖中玩耍的鸟儿,有几百隻。“你看,我背着枪过来,他们都不怕,鸟也是有感情的咧,都认得我哒!”老爹很高兴,眼睛望着鸟儿,右手一把掏出小酒瓶,啜了两口。

“我爱这些鸟!真是漂亮!”不知是因喝了酒还是被鸟触动,张爹很动情。“有种青头鸭,它那个衣服比你穿得还漂亮!雄鸟头顶这裡是红的、蓝的,雌鸟头顶是麻的,很小巧,很漂亮很漂亮!”他话锋一转,情绪低了下来:“不过现在这种鸟就很少了。”张爹津津乐道这些鸟儿的益处。“鸟可以吃血吸虫,吃钉螺,把血吸虫从小时候就消灭掉。麻雀、喜鹊、八哥都吃血吸虫。到了夏秋季节,麻雀把树上的虫都吃掉了。”

有一次巡湖,张爹救起了一隻被枪打伤脚的白鹤,带回家,做了个窝。白鹤休养了3个月,飞走了。“长得膝盖这么高,羽毛像雪一样的。”张爹望着远处的湖面说:“很多鸟比人有情义。白鹤是鸳鸯鸟,伴侣死了,绝对不再找的,一生一世一心一意,不跟人一样的。”张爹忍不住埋怨自己老伴:“这个哈宝婆,这次我到北京去,她把白鹤住的那个窝给收拾掉了。以后说不定还用得着呢!”

你问一个人巡湖的时候想些什么?想的都是以前不该打鸟。“人家在家裡睡觉,打牌,我不晓得睡、不晓得打啊。我为什么要去打鸟呢?我看着这些鸟就觉得它可怜,没吃我的东西,又没害我。我们为什么要把枪口对准它们呢?”张爹自责至今。“上次去北京,听李锋讲罗霄山那边打鸟的事,我很想对那些人讲我的故事,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,对自然犯罪、对鸟儿欠债也是要还的,迟早的事。”张爹说。

过年放假3天,夜裡睡在湖上

寒冷的北风穿过空荡荡的湖面,直扑过来,张爹掏出手绢把清鼻涕擦干,却说“不冷呢”。出发前记者想过把手瘾,试图掂掂枪,一把竟没撸起来,少说有二十斤重。张爹有两条船,一条行船,一条睡船。上午绕他巡管的穆湖、壕湖(塬是洞庭湖湖域,后被围成小湖)走一圈,吃过午饭,再划船在湖裡巡视。有时赶不及回家吃饭,就吃点干粮“煳弄”过去。

“有些人趁着晚上没什么人管,支网的、投毒的、打枪的都有。”张爹说很多网支得很隐蔽,就是人白天也会撞上去。“鸟撞到网上隻晓得往前飞,不晓得后煺,越挣扎捆得越紧。”所以张爹晚上打着电筒,划着行船,奋斗到十一二点。再划到岸边的睡船旁,晚上就睡在睡船裡。睡船是一条小船改造的,船身裹着一层布,船舱裡有一套铺盖。张爹备了壶酒在船上,“晚上回来睡,喝几口,暖暖身子。”张爹说不回家一方面是不想浪费那么多时间在路上,一方面怕半夜裡到家“耽误老伴的瞌睡”。

除了除夕、大年初一、初二,张爹几乎每天都在湖边、湖上“漂”着。记不起有多少次突然下雨、下雪,“打电话回家让小孩来接我”。他说不觉得累,就是眼睛被湖风吹坏了。有人问值不值得,也有人说湖边打鸟的没有那么多了,为什么还这么上心巡湖,张爹说他放不下,“放心不下鸟,放不下自己欠的债。”况且,“湖边空气好,又有鸟看,比在家裡痴呆呆的要强。”

我们都逃脱不了自然这条因果链

或许,这算不上一个多么精彩、感人的故事。但是张爹的朴素逻辑打动了我,也教育了我。

有人或享受着枪响鸟落的快感,或为口腹之欲的满足而沾沾自喜,或汲汲于一本万利的暴利,却忘了大自然是最公平的。转身之间,我们已埋怨起天空一片灰蒙,看不到蓝色和星星﹔或许又在感嘆长沙隻有严冬和酷暑,不见春秋﹔或忧心碗裡的稻米不知受过几重农药的浸泡﹔或焦急起硕鼠流窜,办公室需要请个灭鼠公司﹔我们发现失去了鸟鸣的天空,跟城市的钢筋水泥一般无趣而呆滞……

向鸟儿还债,向自然救赎。每个人,不管愿意不愿意,到最后总是得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,对自己的歷史负责,总得承受自己行为的各种后果——不管何种形式、是否显而易见,哪怕我们伤害的对象是沉默的大自然,是弱小的鸟类。因为,我们都逃脱不了自然这条因果链。

责任编辑:zsai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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